徒花

格瑞为了金环绕宇宙一周，遇到的人日后都成了瑞金腐男腐女。

❀

为你环绕宇宙一周

　　

　　起因是光明神使。

　　

　　如果必须为即将展开的行动寻找一个合理借口的话，格瑞就会如此总结。没错，一都归咎为光明神使那不恰当的指引——主要是指它让格瑞的逃生船不偏不倚地在那一年那一天那一瞬间降落在了登格鲁星上之事。

　　

　　在此需要注意的是，当时金正巧在矿堆上偷懒，所以他才会刚好瞄到格瑞沉重的身影。也就是说，如果金能够聚精会神勤奋挖矿，这场相遇本可被避免。

　　

　　不过格瑞对此有话要说：金那时才八岁，就算是创世神赐予的宿命，他也不认为八岁的孩子（主要指代金）就该被课以重役。

　　

　　那么金就完全没有任何责任吗？

　　

　　事实上，作为提出心愿的当事人，于情于理金都必须负上主要责任，不过格瑞还是要主张光明神使有重大过失，毕竟格瑞喜欢金。

　　

　　没错，格瑞喜欢金。但金知道的话肯定会先从“喜欢是什么”这么没头脑的问题开始问，所以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里子，格瑞都拒绝承认自己对金的喜爱之情。

　　

　　那么金到底有哪里好？说实在的，格瑞自己也不知道。虽然他年纪轻轻就饱经人世沧桑，但这却并不代表他那方面的窍就开得早。他才十三岁，还没到见识风月的年纪。

　　

　　所以金到底有哪里好？格瑞是真的不知道，也不觉得对方究竟有哪里好。在他眼中，金不过就是那永不日落的太阳，举手投足都闪闪发光。金没有不开心的时候，也总是能让别人也会心一笑，令相识还没多久的格瑞迅速忘记了逃生舱里的阴冷和沉睡时做过的那些噩梦。可金本人却毫无自觉，还经常不解风情地追问“格瑞为什么不苟言笑”——你是眼睛不好使吗？对此格瑞很想反问，他的脸上或许鲜少优质表情，心里却总能被金勾出一抹暖意，因此格瑞才会定期去登格鲁星，就算修行途中遇到天大的挫折，被金嚷嚷几声心情就能变好。

　　

　　综上所述，格瑞认为光明神使引导不当需负主责，而决定将登格鲁星视为第二栖息地的自己则必须负次要责任——登格鲁星背负着创世神赋予的苦役，生存环境艰苦，生活条件偏低，再加上金又是和秋姐弟二人相依为命，既然要定期回去修养，那当然不能两手空空，给他们增添无畏的负担。

　　

　　因此格瑞很早以前就养成了一个良好习惯：每次出发去修行前都会问下次要带什么回来。

　　

　　虽然姐弟俩争先恐后摇头又摆手，不过在格瑞暗示这样下去他再来登格鲁星也只能继续住逃生舱而不是金的房间后，金只好绞手指再绞手指后表示：

　　

　　“那就把格瑞平安带回来好了！”

　　

　　听到这句话时格瑞脸上的表情是“……”，具体到心中的表现则是火山爆发。形象而生动。

　　

　　不过，在格瑞看来，自己根本算不上是礼物，毕竟他既不可能当备用口粮，帮姐弟做的那点家务也不足以抵押生活费，所以最后格瑞想了个折中办法：把所有途经星球的土特产都买一遍，只要基数够大，就总有一款会得到姐弟的青睐。

　　

　　于是格瑞每次回登格鲁星都会带去一船舱物资，上至柴米油盐等刚需用品，下至各星球的土产手信伴手礼，琳琅满目满满当当，让人怀疑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塞在飞船里的。记得秋第一眼看到时震撼到顺手把身边的矿堆砸了个洞出来，但格瑞的台词却背得和他那张扑克脸一样熟练：

　　

　　“房租。”

　　

　　这回轮到秋“……”了，她努力思考格瑞到底是准备在这里待上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虽然有格瑞在金会很开心，但收小朋友的东西真的好吗？

　　

　　不过看在格瑞不收下分分钟就要爬回逃生船里画地为牢的架势，最后秋还是妥协了，当晚她用格瑞带来的食材做了接风大餐，然后把伴手礼之一的蜡烛灯放在金的房间，好让小朋友们在睡前可以多说点悄悄话。秋不清楚当晚弟弟和他最好的朋友说了什么，不过结果显而易见是好的：半夜她去给他们盖被子时，看到金正窝在格瑞怀里睡得美滋滋。

　　

　　顺便提一句，格瑞在遇到金之前一心练级打怪赚赏金，昔日攒下的钱如今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光明神使感到很欣慰：格瑞终于学会用钱了，这是人生从黑暗奔向光明的第一步！——这句话可能有哪里不对，但光明神使的任务只是引导格瑞寻找真相，顺便把他这一路上的成长都归为自己的功绩。

　　

　　至此前情提要终于结束。主角们已经到齐了，名单如下：

　　

　　格瑞：本故事的主角，在父母与族人的守望下茁壮成长，即将为了金环绕宇宙一周。

　　

　　金：本故事的另一个主角，格瑞重要的人，前几天在登格鲁星分别时罕见地表示“下次见面想和格瑞一起吃刺身诶嘿”。

　　

　　光明神使：据说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在这个故事里的主要作用是围观。

　　

　　秋：虽然在这个故事里也没能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不过属性是默默守护小朋友懵懂情谊的大姐姐。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金的“想和格瑞一起吃刺身”的愿望会让格瑞为此环绕于宇宙一周？

　　

　　真相只有一个：登格鲁星只有矿。

　　

　　再详细一点就是：因为登格鲁星只有矿，很少有河流，更没有海，所以没有能用做刺身食材的鱼。

　　

　　也就是说，金第一次向格瑞提出了“平安回来”以外的要求。

　　

　　这句话是临别时金站在逃生船外握着格瑞的手说的。格瑞习惯性地点了头，然后上船，任由逃生船自动启程升空，直到窗外的登格鲁星成了肉眼几乎看不清的小星星后，少年才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心脏。

　　

　　——并没有剧烈跳动，幼年的种种遭遇早已让酷哥锻炼出了一颗处事不惊的心。可是格瑞心脏最深处的那块却还是柔软的，而且现在被金快准狠地戳中了。

　　

　　金说要一起吃刺身。

　　

　　至于刺身是什么，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创世神虽然将万物宿命设定的随心所欲，但他至少给了所有人够用的科技，就比如现在，格瑞并不知道“刺身”是什么，不过没关系，查一下就行了。

　　

　　所以结论是：

　　

　　金想吃鱼。

　　

　　也就是说格瑞的任务就是去抓鱼。

　　

　　格瑞懂了，并且立刻命令逃生船更改航路，正式开启了他的捕鱼之旅。光明神使当然提出了疑问，但质疑立刻就被格瑞用扑克脸打了回票——需要更快获得力量、目前的修行已经无法满足了、要挑战极限——只要是为了重要的人，格瑞的话也可以变很多。

　　

　　就这么把光明神使给摆平后，格瑞终于上了，他为了金向前冲，目的地离登格鲁星不远，那里的矿山里盛产闪电蓝，它是一种高级怪鱼，肉质鲜美，内含丰富蛋白质、脂肪、维生素和矿物质，格瑞以前喝不到牛奶时经常会用它来补充营养。格瑞挥着他的剑，怪挡杀怪，鱼挡杀鱼，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死亡神使看了也要抖三抖。一时间漫天鳞片，格瑞所到之处只剩闪电蓝的悲鸣、哀嚎、尸体和面色仿佛无事发生的酷哥。

　　

　　好了。格瑞擦擦大开杀戒时蹭到裤子上的泥土，又拍掉手上的灰，用彷如谈论天气的心情看着满地的猎物——注意，他才不会和谁谈论天气，这只是对酷哥心如止水的一种形容。总之，他开始用剑把鱼挨个砍成几截，这样比较方便囤进救生船。虽然船上多少会被弄脏一点，不过没关系，只要金能露出满足的笑容，他不介意之后再绕远路找颗水资源丰富的行星当个洗船工。

　　

　　格瑞的捕鱼之旅本该就此结束，只要他把鱼运回登格鲁星，就能见到那对温柔的姐弟，秋会在厨房大显身手，而金则会趁格瑞泡澡时杀进去来个措手不及（当然格瑞会把他赶出去），一切本该美好，只要格瑞没有在把鱼扔进船里前突发奇想给自己烤了几串闪电蓝。

　　

　　是的，格瑞正在长身体的关键时期，他打打杀杀了那么久，肚子当然会饿，因此他就像之前风餐露宿的每一天那样，捡了些柴火，席地而坐，顺手烤起了串。调味料当然是没有的，不过格瑞也不介意，毕竟他向来的主张都是填饱肚子就行。

　　

　　但就在他吞咽下今天的第一口饭，并将这些营养物质送到胃里时，格瑞突然想到：

　　

　　不，这样不行。

　　

　　——不能送金如此粗糙血腥的东西。

　　

　　众所周知，在遇到金之前，格瑞活得就像行尸走肉。而金呢？在邂逅五分钟后格瑞就见识到了他的精致生活：做苦力挖矿都要被塞块午餐布，便当盒里的菜肴全经过姐姐的精心加工。在格瑞眼里，闪电蓝不过就是饿了拿来随手充饥的储备粮，完全无法和在姐弟家里吃到的佳肴相提并论。

　　

　　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怎么可以用这般不诚心的礼物回报！

　　

　　这一残酷的事实让格瑞坐立不安，他立刻站起身，杀回逃生舱，头也不回绝尘而去，只留下满地的闪电蓝尸体。格瑞任由逃生舱重新投身无垠黑暗，自己则坐在地上盘算：

　　

　　该送什么鱼金才会开心？

　　

　　事实上不管什么鱼金都会开心，但格瑞追求的不是表面上的开心，而是金打从心底感到快乐的笑容——少年情怀总是诗，格瑞丝毫没有自己想太多的自觉。

　　

　　而打破僵持现状的则是窗外的刀光剑影。准确的说那更像炮火，两艘飞船在交战，其中一艘似乎是某个国度的军舰，而另一艘则有着奢华流利的舰身，整艘船被漆成了红色。

　　

　　啊。

　　

　　格瑞漠不关心地想：是雷狮海盗团。

　　

　　这个恶名昭彰的海盗团的团长，据说还有个大名鼎鼎的来头——雷王星的三皇子。不过格瑞对此漠不关心，毕竟全宇宙加起来也没有金的笑容更灿烂……

　　

　　等等。

　　

　　格瑞缺少优质表情的脸孔上终于有了动静。

　　

　　——如果他没记错，他记得，雷王星的特产，好像是电鳗。

　　

　　电鳗是鱼。

　　

　　而且肉质肥美，数量稀少，价格高昂。

　　

　　一句话概括：用来送礼不丢人。

　　

　　格瑞刷地燃起了斗志。当然，不是面对雷狮海盗团，他有更重要的使命在等待进行，才没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

　　

　　于是格瑞又懂了，他再次命令逃生船更改航线，并且在面对光明神使质疑时又一次全身而退——光明神使显然还没习惯格瑞的画风突变，被逼无奈下只好再次举双手双脚投了赞成票。

　　

　　所以格瑞带着他的剑和绝缘橡胶手套，风尘仆仆地抵达了雷王星。那是颗仿佛终日被黑暗笼罩的星球，压抑地令格瑞十分想念登格鲁星的太阳，简单来说就是金。不过古话还是说得好：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也就是说要见金只能靠自己，所以格瑞找了块地方，冷着那张扑克脸，对着水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一条，快准狠，没多久他身后就堆起电鳗小山，血流成河，格瑞满足。

　　

　　少年的心思总是很细腻，尽管电鳗是很能拿得出手的名贵礼物，但面对未知的食物，格瑞决定先行试毒。他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把电鳗洗干净，剑一挥，三下五除二地把鱼切成几段，又去皮去脂，然后就着来时顺手买的酱油啊呜一口……

　　

　　浓浓金属味。

　　

　　这大概就是电的味道。

　　

　　酷哥罕见地皱起眉头，再次绝尘而去，向美好的新食材重新进发。

　　

　　——至于雷王星二皇女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下令缉拿滥杀电鳗的逆贼，那又是另外个故事了。

　　

　　在绕了宇宙半周后，格瑞还是在逃生舱里四处漂泊。这并不代表他很闲，为了守望一族的悲愿，他每天都练剑，在他眼里这才是自己的主业，而满足金的小小愿望不过就是力所能及范围内的举手之劳——少年丝毫没有自己在一步步走进套路的自觉。

　　

　　在雷王星一战后，格瑞继续满宇宙寻找可以用来做刺身的鱼。前不久他经过了圣空星，那里有凹凸世界最发达的人造人技术，格瑞相信他们也能造出最完美的鱼——不过在还没接近时，第六感就预感那里大概会很麻烦，所以他只能绕道走；再之前他还路过了玳瑁星，那里风景秀丽，但收成并不怎么好，格瑞就没去打扰——他虽然面无表情，但不是不近人情。

　　

　　比较值得一提的是，他前几天在某颗星球上与人起了冲突，对方的脸被白色斗篷遮住，不过还是能看到其下隐约露出的绿色发丝，那似乎是对方犀利的动作里最后一点像人的部分。至于格瑞和“他”争执的起因，那还是要把话题放回刺身问题上——格瑞养成了每到一处就先抓条鱼试毒的习惯，而那天他看上的鱼刚好也是对方的猎物。好在最后和解了，并没有什么下路相逢勇者胜，二人在发现对方并无恶意后，便适时收手，还和谐地分享了鱼。阿兹特星人填饱了肚子，格瑞则试完毒后给鱼打了不及格，二人达成目的，和平道别，重新踏上了各自的征程。

　　

　　——蒙特祖玛从未想过，四年后自己会因一本腐女日记红遍凹凸大赛大江南北。格瑞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那本日记的男主角。

　　

　　在某颗星球上给逃生船加油时，格瑞的旅途发生了转机。他遇到了那对师徒，猫自称圣殿骑士，他的徒弟是一名人类少年。据说他们正在秉持骑士团的信条惩恶扬善。格瑞对他们的日常点滴没太大兴趣，但在被迫聆听时却得到了天大的重要信息：

　　

　　当师傅的喜欢鲱鱼。据说冰岛之星的鲱鱼最为美味。并且冰岛之星并不只有鲱鱼。

　　

　　格瑞有点相信与圣殿骑士的相遇来自创世神的指引了。

　　

　　给逃生船加满油后，格瑞毫不犹豫地把目的地设置为了冰岛之星，此时的光明神使已经有点放弃了，干脆摆出吃瓜看戏的架势，看格瑞到底能把他自己给锻炼成个什么样子——对格瑞来说这反而是好事，毕竟，他并不是很想说太多话。

　　

　　少了与光明神使的纠缠，就等同于多出了时间，逃生船没过多久便顺利抵达了冰岛之星。如果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那就是着陆点选错了，格瑞不巧和正在祈祷的圣山圣女打了个照面。

　　

　　“嘘。”圣女把食指放在自己唇边，“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这样看着，我就知道你想什么。”

　　

　　“……”

　　

　　于是格瑞看着圣女用树枝占卜出了每种鱼的位置。不仅如此，临分别时还好心帮格瑞引开了外面的守卫。

　　

　　——格瑞在心中默默表达了感谢，此时的他万万没想到圣女四年后会变成半个队友，可圣女倒是好像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变成腐女的未来……

　　

　　不管怎么说，离目标终于跨进了一大步。格瑞按照圣女的占卜收获了海胆、金枪鱼、北极贝、章鱼、虾、三文鱼、带子、鲷鱼、鲭鱼等各种高档食材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格瑞对大丰收表示心满意足。他找了块清静的地方，开始自己的实验。他先给鱼去鳞，清水冲洗干净，再沿鱼背脊一切到底，剖成左右两片，挑掉肌间刺，去皮，最后片成厚度一公分的生鱼片。

　　

　　上盘，配上酱油和芥末，三文鱼刺身大功告成。

　　

　　……新的烦恼接踵而来。

　　

　　在这里还是要搬出古话：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简单来说就是：人一旦有了追求，追求就只会越来越多。

　　

　　就像此时此刻的格瑞，他惊觉了一个事实：手感不对。

　　

　　是的，在当鱼类美食家的这段时间里，为了追求效率，他切鱼用的都是自己的剑。但既然食物最终要进的是金的肚子，那他就必须追求精益求精。比如眼前这盘刺身，虽然看上去还凑合，但它上不上得了姐弟家的饭桌？色香味俱不俱全？只要仔细钻研，认真琢磨，总是能找到很多瑕疵。

　　

　　就像他现在感到违和的手感，格瑞查过资料，知道刺身厚度必须控制在一公分之内，可是他的剑是用来对敌人大快朵颐用的，所以切来切去总觉得有些不对。

　　

　　虽然刀功也要努力，但工具也很重要。格瑞如此总结——嗯，他没发现自己已经纠结连刀功都惦记上了。

　　

　　于是格瑞继鱼类美食家之后，又摇身变为菜刀买手，在他又双叒叕一次命令逃生船更该航线时，光明神使已经懒得搭理了。年轻人，走点歪路也没办法——光明神使自我安慰，并且完全没有想到四年后自己会把格瑞的这段少年情怀当成下午茶的谈资和时任裁决神使谈笑风生。

　　

　　总之话题先回到格瑞身上。他为了寻找食材绕了宇宙半周，现在为了寻找好用的菜刀又把宇宙另外半周给绕了。在这半周里，由于航线本身的问题，其实他路过了登格鲁星三次，但为了实现身为男人的承诺，格瑞每次都按捺下了想着陆的冲动，隔着逃生船玻璃窗默默握拳发誓：

　　

　　金，我一定会让你品尝全宇宙最美味的刺身。

　　

　　——光明神使什么话也不想说，就笑着看格瑞真人表演三过家门而不入。

　　

　　而环绕宇宙的这半周里格瑞也没闲着。首先，他每天都在自主锻炼剑技；其次，他每天也在锻炼刀功；再然后，他开始在船舱里自制酱油和芥末了。

　　

　　酿制酱油其实并非他的本意，这主要是因为自制酱油耗时漫长，需要四个月，而格瑞并没有四个月都不见金的打算。所以再满世界寻找食材和菜刀时，格瑞也顺带当起了酱油买手。但还是要重复那句“人一旦有追求就会越来越追求”的老话，格瑞挑三拣四挑到最后全宇宙的酱油都被他尝遍了，都没找到满意的。

　　

　　这其实不能全怪他，主要问题出在金有个良好品德：不挑食，所以要琢磨金的喜好本身就是件很困难的事。不过格瑞才不会承认金有错。

　　

　　而格瑞会下定决心自酿酱油，契机则出自另一段奇妙的邂逅。那天，他为了给逃生船加油而到访的行星，是块透着说不出的古色古香气息，自然资源十分丰富的宝地。不过这也难怪，毕竟那里是召唤师紫堂一族的大本营。在等待补给时，格瑞出于习惯顺便去森林里转了圈，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品种的鱼。

　　

　　结果他就在那里遇到了那对召唤师兄弟。

　　

　　哥哥看上去比他高一些，有着一头银发，看起来很温和，弟弟则和金年纪相仿，似乎在进行召唤训练。

　　

　　在发现格瑞后，二人并没有表示出敌意，弟弟只是小心躲到兄长身后，当哥哥的不着痕迹地护住他，询问远道而来的客人有何贵干。

　　

　　“找鱼。”

　　

　　格瑞老实回答了，这是因为他依稀记起这颗星球上的人们有食用刺身的习惯。而事实证明他的记忆没有出错，哥哥微笑了起来，不但指点了河流的位置，还把芥末的制作方法告诉了格瑞。

　　

　　格瑞这才知道芥末——或者说芥末的原材料山葵就出自于这颗星球。但由于山葵为珍贵食材，价格高昂，因此市面上流通的芥末多为由芥菜种子制成的黄芥末。

　　

　　毕竟山葵不仅要花时间培育，收获后还必须用鲨鱼皮研磨才能制成。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巧就巧在，冰岛之星上刚好有鲨鱼。格瑞原本就打算回登格鲁星前再去取新鲜素材，顺手钓条鲨鱼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于是加完油后，格瑞带着山葵幼苗重新踏上了征途。他并不知道兄弟里的弟弟日后会和金变成朋友，而紫堂幻也没想到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会被这对发小闪瞎被迫变成腐男……

　　

　　总而言之，既然培育山葵也需要时间，那么酿制酱油对格瑞来说也就没什么抵抗了。他回到船上就开始了自制无添加黄豆酱油和天然芥末之路。光明神使看着他勤勤恳恳地浸泡黄豆、漂洗、晾干、蒸煮、发酵，眼神里不知何时竟已充满了长辈的慈爱。

　　

　　而至于关键的菜刀——在挥洒汗水种完山葵后，格瑞的最终目标也近在眼前。

　　

　　超能研究所。作为全宇宙最大的军火工厂，旗下无数先进黑科技，高端产品可谓应有尽有。

　　

　　格瑞相信他们肯定会有最好的菜刀。

　　

　　当然，超能研究所的确有最好的菜刀，毕竟那么多VIP，总归有几个会提古怪要求的客户，不过他们万万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一把菜刀被打劫……于是就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超能研究所真的因为一把菜刀被打劫了。

　　

　　格瑞悄悄潜入超能研究所，又不为人知地静静离去，除了菜刀，没带走任何云彩。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某个人造人尽收眼底了。

　　

　　人造人正在培养皿中等待组装，不过肢体残缺也不能掩盖他的性能优越——他的眼睛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他就像观察小白鼠一样注视着格瑞从进门到出门，并好心的没有告诉任何人。顺便人造人名叫雷德，兴趣是看爱情小说，记忆力很好，能当一个事无巨细本色转述的复读机。

　　

　　所以在四年后，雷德无意间发现格瑞潜入超能研究所只为一把菜刀究竟是为何后，就一头栽进腐男之路完全没法回头了……

　　

　　还和蒙特祖玛当了拆家。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总之，格瑞环绕宇宙一周，在经过四个多月的奔波漂泊、艰苦修行后，厨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并钻研出了在狭窄船舱里酿制佐料提高生活品质的独门功夫——幸好冰岛之星水产资源丰富，不然格瑞就要挑战在逃生船里养鱼了。

　　

　　格瑞带着微笑（尽管脸还是在面瘫）回到登格鲁星，刚下船就看到金飞扑着过来：

　　

　　“格瑞！”

　　

　　格瑞不着痕迹地躲开，踩位精准，与金隔开的距离精巧而绝妙，确保金不会因此扑空跌倒。

　　

　　“想死你了！”

　　

　　“……”

　　

　　省略号里的台词可以填充为“我也是”。

　　

　　“我带了……”

　　

　　新鲜出炉的海胆金枪鱼北极贝章鱼鲜虾三文鱼带子鲷鱼鲭鱼，不够的话还有沿路搜集（搜刮）的生蚝海螺蟹腿龙虾蛤蜊，种类繁多，数量足够，生吃腻了还能熟食加工。

　　

　　为了你我环绕了宇宙一周——虽然这句话打死格瑞也不会说，不过他不介意用行动表示。

　　

　　“你怎么才来！”金扑了个空，却并不介意，他挥着双手抗议道，“不是说好要一起吃刺身的！姐姐把矿山里捕获的闪电蓝冷冻好几个月了！等死我了！”

　　

　　……

　　

　　格瑞：“……”

　　

　　

　　

　　

　　

　　

完